【忘羡/故人调17:00】忘机海上鸥

⇒人设属于墨香/ooc属于我

⇒(伪)含光君x老祖羡的教学故事

⇒以及,含光君生辰快乐!

⇒最最重要的是,无论在什么paro下,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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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无论。正如花非花,雾非雾;无声入,海上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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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此别过。”

魏无羡本来还以为昨日的匆匆一见就是永别,哪里会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又被轰下山去买萝卜种子的他竟然能够再次碰到蓝忘机。

彼时魏无羡才刚在萝卜贩子那里“大展身手”,把价钱砍低了不少,得意洋洋地准备付钱,正留意着站在自己旁边形迹可疑的人——一直站在自己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不是来买东西的样子——那个人却出乎意料地递过来一锭银子,恰好也截住了魏无羡准备拿钱的手,与此同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劳烦了。”

闻言,魏无羡连忙推脱道:“不用不用!谢谢这位仁兄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又不是没有钱……咦!”

他一抬头,竟径直对上了一双色如琉璃冷若冰霜的眸子,随后才看到那人额后飘扬着的卷云纹白抹额——刚才光顾着砍价砍得兴起,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人是……蓝忘机!?

那萝卜贩子见到蓝忘机这般飘飘欲仙的人,好像想起了什么,也忙不迭地跟道:“别别别!仙人的钱我可不敢收!那这萝卜种子就当送给你们二位好了,只求二位公子保佑我们夷陵无灾无害,安安稳稳,别让乱葬岗那乱七八糟的东西跑出来,我们这些小市民就满足了。”

这小贩大概是昨天看见了蓝忘机轻轻松松的御剑而起吧。

想及此,魏无羡失笑道:“我们……不是,他只是远道而来的修真之人,并非神仙啊!要保夷陵,还不如找附近的仙门世家,让他们好好管管这里的邪祟呢。喏,钱还是要给的。”说着就把手里的钱递了出去。

那萝卜贩子却执意不肯收下他和蓝忘机的钱,还把那袋萝卜种子强行塞到魏无羡手里,坚决道:“不用,真的不用,这一袋萝卜种子又不值什么钱……二位公子慢走啊。”

态度如此坚决,蓝忘机只好真诚地道了句谢,便和魏无羡离开了。

等到走远以后,魏无羡才道:“蓝湛,你果然还是给他付钱了。”

蓝忘机不置可否,只是道:“谋生不易。”

魏无羡道:“谁都不易。夷陵这小地方平日里都没什么外人进来,消息闭塞,交通不畅,活像个世外桃源一般,不弄点活干哪里会有钱呢?对了,蓝湛,你怎么还在留在夷陵,不是说还要去夜猎?”

蓝忘机道:“暂有要事在身。”

要事?有什么要紧的事能阻挡住含光君夜猎的脚步的?

不过好奇归好奇,魏无羡还是知道以两人目前的关系断然是不适合询问对方的要事的。何况就算问了也不会有回答,仙门世家的子弟哪个会透露自己的行程呢?依蓝忘机的性子,他说有要事,那自然是不会无故停留的。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道:“昨天我说要请你吃饭都没有请到,记得吧?今天难得又有一见,刚好补上,怎么样?”

想起昨天自己的那句“哪里还有下回呢”,魏无羡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没有一语成谶。就算是经历过了险之又险的凶尸“造反”事件的蓝忘机,对他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起码没有因为世人关于他的风评而对他避而远之。不过既然昨天分别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开了,现在的蓝忘机大抵是不会再说什么“放弃鬼道”、“跟我回姑苏”之类的话了吧。

没说好还是不好,蓝忘机脚下一顿,转了方向,向另一个路口走去。魏无羡以为被还有要事在身的蓝忘机拒绝了,正准备打个哈哈掉头就走,前方的蓝忘机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道:“不是要去吃饭?”

一听这话,魏无羡心道有戏,赶紧跟了上去,笑意吟吟地道:“去昨天那家?我都行的啊。哎,真不愧是含光君,只是走过一遍就记得路了。”

蓝忘机只是摇了摇头,道:“到了便知。”

“等……”

魏无羡心里疑惑:蓝湛何时对夷陵这么熟了?居然还知道第二家酒楼?!但看着蓝忘机头也不回地走了,魏无羡只好又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一路上两人间的相处倒是没有多大变化,一个没过多久就耐不住路上的寂寞开始东扯西扯,另一个默默地听时不时也会回应几句。

只是魏无羡即使是在谈笑风生,出于本能也不忘留意四周,这一留意便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俩现在走的这条路似乎并不是寻常的大街小巷,而且还有点像他从小镇回乱葬岗的那条路那样,两旁的房子越发地少,花草灌木则越来越密集。直到最后,旁边只剩下另一家看上去生意不温不火的酒楼,它耸立在这片几乎算得上是原野的平地之上,仿佛鹤立鸡群。

魏无羡忍不住想,雅正端方的含光君总不可能会把世人口中“作恶多端”的夷陵老祖引到什么偏僻幽静又设了埋伏的地方然后绑到姑苏去吧?

不会的。

以他对蓝忘机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几乎接近于零。而且,正是因为带路的人是蓝忘机,是他熟悉的那个含光君,魏无羡才敢稍稍放下警惕,任由他带着自己走。无论如何,比起不分青红皂白就诋毁他的人来说,蓝忘机总归是更加安全的。

跟着蓝忘机拐过那酒楼以后,一所清雅小筑闯入了视野,魏无羡这才堪堪收住了话头,挑眉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蓝忘机答道:“姑苏蓝氏在此处的外产。”

魏无羡猛地退了一步,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那番瞎想,皱了皱眉:“我说蓝湛,你该不会还想着把我抓回姑苏去吧?明明……”

“不是。”

蓝忘机难得失态地打断了魏无羡说到一半的话,没等他反应过来,蓝忘机又开口道:“魏婴。”

魏无羡还维持着小退半步的姿势,道:“怎么了?”

沉默片刻,蓝忘机欲言又止:“你可愿……学古琴?”

魏无羡奇道:“学古琴?我又不是你们家的琴修,学来作甚?”

蓝忘机低声道:“六日后,姑苏蓝氏将携琴修随贺琴曲一同前往金麟台。”

“你们去金麟台关我何事……等等!”魏无羡突然想起了昨天蓝忘机的话,胡乱猜测的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你这是……让我混进蓝家的琴修中滥竽充数?!!”

蓝忘机纠正道:“并非‘滥竽’。”

魏无羡道:“所以你就让我学琴?”

蓝忘机微微颔首。

魏无羡这下有点琢磨不透蓝忘机的心思了。

明明他们一个好端端地走着一条康庄大道,另一个则另辟蹊径地踏上了漆黑幽暗的独木桥,异道殊途。那为什么蓝忘机会帮他呢?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姑苏蓝氏其他人不认可的风险来帮他呢?

魏无羡一边跟着蓝忘机进了小筑,一边思索着,却始终没能思考出什么所以然来。蓝忘机把带到桌前坐下,便又起身离开了,魏无羡连问个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蓝忘机就不知从哪里端来了一盘通红的菜,魏无羡见状急忙起身上前接过了它:“不必劳烦含光君了,我来,我来就行。”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清冷肃然的含光君端着菜的情景,那样的蓝忘机简直就像……

……就像是沾染了红尘的仙君一般,无意入世却身置红尘之中,身不由己。

没过多久,红红火火的菜式占了大半个桌面,还有一小半青青白白的淡菜。魏无羡望着这大半桌十分不姑苏蓝氏的菜,感慨道:“没想到你们家的人还会做辣菜!我以为你们家都只吃草根树皮的。”

蓝忘机微微摇头,不吭声。

魏无羡夹了一块火一般的红辣椒,道:“可惜没把阿苑带过来。那小兔崽子昨天一直嚷着要和‘有钱哥哥’吃饭呢。”

蓝忘机:“……”

魏无羡了然:“哦,你还不知道他嘴里的‘有钱哥哥’是是谁吧,当然是你啦。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真是岂有此理!”

蓝忘机淡声道:“无可厚非。”

魏无羡顿了顿,突然正襟危坐起来:“蓝湛,你说的那个学琴的事……你们家的人知道之后真的没关系吗?”

蓝忘机摇了摇头。

虽是如此,但是麻烦蓝忘机这么久,魏无羡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便道:“那就麻烦含光君多多担待了。乱葬岗上穷苦得很,没什么可以给你当报酬的。除了把我带回蓝家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东西?”

默然片刻,蓝忘机从怀中掏出一张整整齐齐的曲谱,道:“可否吹奏一曲?”

魏无羡接过谱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居然是一张笛谱,欣然应允:“当然可以啊。不过……跟着声名显赫的含光君学琴,报酬只需吹一支曲子,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蓝忘机道:“无妨。”

魏无羡坚持道:“有妨的,不如含光君你再追加一曲?我每回来这里找你的时候都给你来吹俩曲吧,说到底麻烦含光君浪费这么多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蓝忘机只是摇头,沉默不语。

半晌,在魏无羡的坚持下,蓝忘机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从乾坤袖的深处取出一张一看就是被细心保存了很久且被折叠得十分齐整的纸递给了魏无羡。

看到蓝忘机如此认真虔诚的态度,魏无羡也不由自主地对这张纸小心翼翼起来,连打开它的速度都慢了好几分。这也是一张曲谱,只是不是笛子的谱而已。不过并没有什么关系,天下乐音为一家,倒不妨碍他用笛子把这曲子吹奏出来。

魏无羡略略记了一下谱子,一抬眼就看到了蓝忘机似乎有些紧张的表情——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于是他起身道:“那我先吹奏这首?”

蓝忘机道:“午时,先吃饭。”

魏无羡道:“没事,我平时又不像你们那样踩点吃饭,习惯了。你吃,我吹,没关系。”说着便把谱子递了回去,直到看着蓝忘机把它又小心翼翼地收好以后,才缓缓取出笛子。

如此悉心对待,这曲子对蓝忘机来说该是相当重要的。魏无羡忍俊不禁地想,过去那些青涩的小师弟们,一个两个也是这么对待送出去的情书的吧?

一声长鸣起调,魏无羡按着记忆里的谱子开始吹奏,起先还是挺顺利的,可后来吹着吹着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悠扬清越的笛声中居然隐约还夹杂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缠绵缱绻。

这个发现让魏无羡一愣,不小心吹破了一个音,顿了顿才面色不改地接了下去。一曲罢,魏无羡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蓝湛,第一次吹这种曲子有点发挥失常……不过容我冒昧问一句,你确定没有拿错谱子?”

蓝忘机否认道:“没有。”

既然蓝忘机说没有,那么魏无羡也不好多问,只好把这感觉当做是自己领悟错了而已。另一首谱子倒是没有像第一首那样有一种缱绻的感觉,更多的反而是无处不在的平心静气之感。

——悠长平静的曲调,难不成是……?

魏无羡隐隐觉得这很像清心音,却又有些不同,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或者说,听起来这首曲子和清心音完完全全是两首曲子,好像被什么人精心修改过一般,但听起来的感觉和清心音相差无几——至少在他吹完这首曲子以后,身体里好像有暖流汩汩流淌,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浑身上下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是没得比的。

魏无羡这回没有出声询问,压下了心底的疑惑,假装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对蓝忘机挑眉道:“那,今天的份就当我付定金啦。至于学琴的事,不管含光君什么时候有空,我都会移樽就教的。”

蓝忘机顿了顿,道:“随你。何时何地?”

魏无羡无所谓地道:“看你咯。我嘛,就是实实在在的大闲人一个,随时奉陪。只是蓝湛,你不是还有要事要办吗?我可不敢打扰含光君办正事。”

沉吟片刻,蓝忘机道:“巳时末,就在此处。如何?”

魏无羡爽快地答应道:“行啊,没问题!”

在那清雅小筑里大快朵颐以后,魏无羡便向蓝忘机辞别,出门以后突然想起来,这回说是自己要请客,结果又是吃的蓝忘机的饭,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道:“这回是想请也请不了啊。”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要怎么跟温情交代,毕竟整个乱葬岗的邪祟至阴至邪,非一般人能镇压,只能由他来了。是以他不能走远,也不能离开太久。只不过江厌离礼成那一天他还说不准要去多久,且金麟台距此处太远,一旦出事也没个好照应。

没想到温情只是淡淡地道:“你快去快去,别留在这里祸害阿苑,我们帮你看着就好。”

说是放了行,但魏无羡本人却一点儿也不放心。他一回去就把自己关在伏魔洞里,足足研究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才稍稍想到了些布下临时能代替他镇压邪祟的阵法的头绪,理论上说它勉强还能顶个一两天。

一两天够了,魏无羡心想,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师姐穿着喜服的样子,就心满意足了。

即使兰陵金氏有权有钱要面子,魏无羡不必担心这个礼成办得不风光,可说到底还是觉得有些许遗憾,没能亲手为江厌离操办礼成。

真是便宜金子轩那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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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魏无羡如约来到那小筑外时,鬼使神差地,他没有敲响紧闭的门,而是转了个弯往小筑侧边的窗户走去,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轻放缓了许多。

他悄悄走到窗边,往里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摆得整整齐齐的两摞书,以及端坐在一旁认真捧读古籍的蓝忘机。正是巳时末,接近正午的烈阳把火焰一般的光芒洒了下来,透过窗子洒进了小筑的地面上,光与暗的交界线也沿着蓝忘机的脚尖缓缓移动。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此情此景,让魏无羡想到了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这句话,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只是心中难免有些疑惑:“那里怎么堆了这么多书?我怎么记得昨天来的时候蓝湛这里还没什么东西的啊?”

蓝忘机从手上那本颜色有些发黄的线装书中抬起头来,看向来人。不过当看到不速之客是魏无羡时,眼里的警惕顿时消散了七八分。

他问道:“怎么不走门?”

魏无羡见被人发现,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这不是……爬墙翻窗这种事干习惯了嘛。”说罢就要顺势从窗子翻进去。

蓝忘机起身,把手上的书放下,往这边几不可闻地跨了一小步,却又生生停住了,转了个方向,走向了不远处的檀木案几。

等到魏无羡顺利着地时,蓝忘机已经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琴盒,里面是一张通体漆黑的七弦古琴,递给魏无羡,道:“此为蓝家琴修所用的琴,便于新手入门。”

魏无羡着实一惊,心道:“真不愧是姑苏蓝氏,连普通的琴修都能用上这么精致的琴。”

蓝忘机接着道:“你可以先尝试一番。如有不懂,可参考古籍。”

魏无羡扫了眼室内的书,问道:“你说的该不会就是这些?”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意有所指地道:“虽然说无论是学什么乐器都要把理论知识和模仿实践相结合,但没想到……含光君居然会把这么多理论知识搬过来。”

蓝忘机没有说话,只是取下了他背上的忘机琴,一并摆了下来。魏无羡也跟着坐在了另一边,学着蓝忘机的样子摆好了姿势。

蓝忘机左手摁着一弦,在演示之前介绍道:“赴宴曲目为入门曲目《良宵引》,常人不出十日便能速成。”

魏无羡点了点头。

常人十日,他却不一定需要这么久。以他曾经练剑的速度来看,他有自信能在江厌离礼成之前把这曲子学到个八九分。

说罢,蓝忘机便开始了弹奏。右手轻抬,指尖微动,勾、捻、抹、挑,一气呵成。虽如此,一套动作下来却没有让魏无羡感到眼花缭乱。他能感觉得到,蓝忘机特意放慢了速度,以便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琴音低沉,悠远绵长,余韵深远。魏无羡紧紧盯着蓝忘机白皙的指尖,琢磨弹琴的要领,忍不住走了神:我这是……要直接跳过新手村进入到弹曲的阶段了吗?

又想:想不到加冠后居然还有机会跟这小古板——现在该是大古板了——一起同桌学习,真是阴差阳错。

等蓝忘机重复演示几遍,魏无羡暗暗记住了指法以后,就开始摸索着弹了起来。第一回弹琴还有些磕磕绊绊,琴音断断续续。弹了几回以后就理所当然地流畅起来,起码听上去还不至于让人“不堪卒听”,进步喜人。

临走的时候,魏无羡看着那堆摞得整整齐齐的古籍,心里打着“蓝湛拿了这么多书过来,不看一看岂不是很浪费”的想法,就随手拿了两本入门的琴书,对蓝忘机道:“我可以带回去细细研读吗?”

蓝忘机没说话,大抵就是默许了。

自此以后,魏无羡就不是他自己口中自称的那个大闲人了。每天一大早离开乱葬岗去给蓝忘机吹笛子、找他学琴,捉着机会说不准还能调戏几番;学完就回去研究镇压的阵法和符箓,或者是静心读读那几本入门琴书,好不逍遥自在。

只不过日复一日,按部就班,一点变化都没有。魏无羡想,若是让他经历一年这样规规矩矩的生活,岂不是要闷死。

……实际上倒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有趣的事情还是有一点的。

比如说,魏无羡想起,他吹笛子的时候,蓝忘机炙热的目光紧紧锁着自己,不知是听得入了神还是怎么样;再比如说,某一天在去找蓝忘机的路上,魏无羡居然听到有人在吹笛,不由得赞叹道:少年好技术,跟他自己吹的有得一比,只是可惜了,“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这荒郊野岭中并没有什么人欣赏啊。

至于要跟着去吃饭的阿苑,魏无羡这几日也没有带上过他。一是怕阿苑听他们学琴无聊得要死,又没有饭吃,更重要的是怕又要麻烦蓝忘机看孩子了。

到了最后一日,魏无羡照例学了几个时辰的琴以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那张笛谱从袖子里拿出来递还给蓝忘机,却没想到蓝忘机摇摇头,把它推了回来。

魏无羡:??

蓝忘机解释道:“你可自行留存。”

魏无羡道:“你不要了?”

蓝忘机道:“它本就该是你的。”

魏无羡还没有搞懂这句“本就是你的”是什么意思,蓝忘机又道:“今日不必多练,回去早些休息,明早寅时我去寻你。”

魏无羡大惊:“寅时?!这么早??”

蓝忘机道:“吉时不等人。”

魏无羡妥协:“行吧。含光君你也不用再上乱葬岗了,那边现在乱得很。明天一大早我自觉下来找你好了。”

.

.

只是回去这一睡以后恍如隔世。一大早醒来以后,魏无羡发现这里已经不是他的伏魔洞了——温暖的被褥,清幽的檀香,怎么看都更像是……

不是“恍如”,是真的“隔世”了。

魏无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想起来梦里那番经历不过是前尘往事罢了,一瞬间有些分不清现世往世。蓝忘机低沉的嗓音好像仍在耳边,指尖划过琴弦的触感也仿若犹存。

直到蓝忘机紧了紧揽住他的双臂,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魏无羡昏昏沉沉的脑袋才慢慢清醒过来。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梦,他才记起来他曾经是跟蓝忘机学过古琴的。说是前尘往事,大体上和当年的经历相差无几,但也并不全是——至少那个时候的含光君并没有这么好说话,不会抢着帮他付钱,也没有带他回那清雅小筑吃饭——比起那时候的含光君来,梦境中的蓝忘机更有点像是现在的他。

那时候虽然只有短短四五天,但蓝忘机教得很是尽职尽责,再加上魏无羡本就天资聪慧,只要是有心想学的东西,很快就能学会。那首入门级别的古琴曲《良宵引》,魏无羡已经不记得怎么弹了,只记得后来的他如愿看到了江厌离的礼成,也看到一袭红妆的她和她的心上人站在一起,脸上依旧是柔和的笑容,现在的魏无羡却能看出来那是与平常任何时候的笑都是不同的。

——那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看懂的、如愿以偿的幸福的笑容。

魏无羡喃喃道:“……蓝湛,我记起来了,你好像还教过我……”

蓝忘机柔声问道:“教过什么?”

魏无羡道:“你还教过我弹琴的……可惜我现在大概不太记得了,不然就能跟你合奏一曲了。”

蓝忘机没想到魏无羡想起来的居然是这个久远的事,指尖抚了抚魏无羡披散的长发,低声道:“无妨。”

魏无羡甩了甩脑袋,一下子从蓝忘机怀里爬了起来,撑在蓝忘机身上,道:“不行的。蓝湛,我想试试。”

蓝忘机毫不犹豫:“可以。”

魏无羡失笑,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蓝忘机的胸膛,道:“就猜到了?含光君你怎么这么厉害,我都还没说要试什么呢。”

蓝忘机波澜不惊道:“都行。”

顿了顿,又道:“若要试琴,可以用忘机。”

魏无羡没说他有没有猜对,只是笑了笑,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

蓝忘机淡声道:“先穿衣。”

待到两人穿戴整齐后,蓝忘机领着魏无羡在琴桌前坐下,再把忘机琴反放在魏无羡面前,抬眸他。

魏无羡会意,凭着记忆用右手轻拨了一下,而后左手轻放在忘机琴弦上,感受余音的颤动。

蓝忘机猜对了一半,他确实是要试琴,至于他想试什么曲子,蓝忘机就不一定能猜到了。

魏无羡又是信手一拨,脑子里没有半点指法和技巧,手指倒是隐隐约约地记起来点什么。他努力回想着梦中——或者说之前的他——曾给蓝忘机吹过的两首小曲的调子,尝试着顺着手指的感觉把它们弹奏出来。

一按,一拨,那首类似清心音的调子便缓缓倾泻出来,平静而深远。若是伴以几声蝉鸣,便是一幅寂静美好的山水田园画。

魏无羡弹琴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关注蓝忘机,是以他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当他起调那一刻时,蓝忘机暗含在眸子里的震惊。

一曲毕,魏无羡没有给蓝忘机询问的时间,径直开始了第二首——也是后来他在大梵山无意中吹出来的、当年玄武洞底下蓝忘机给他哼过的曲子。只是,之前用笛子吹是一回事,现在用琴弹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清心音的调子比起这一曲来说是格外地简单,弹的时候甚至还能分神看向蓝忘机。但这曲子不一样,魏无羡必须集中精力,才能保证不弹错音。

——而且这可是他家含光君给他的定情曲啊,他怎么敢糟蹋呢。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紧盯着横在他面前的琴弦,继续弹了下去。

突然,意料之外地,魏无羡敏锐地察觉到,一声笛音小心翼翼地插了进来,毫不违和地和琴音交融在一起。

魏无羡:!!!怎么会……?!

他手下一颤,差点弹错了一个音,忍不住惊讶地抬头,竟发现这熟悉的笛音正是从蓝忘机手上的白玉笛发出来的。

笛声袅袅而起,和泠泠的琴音交融混杂、不分彼此,缠绵缱绻的曲调在琴笛和鸣的加持下变得更为婉转动人。

等到这曲《忘羡》奏完,魏无羡终于憋不住了,笑意吟吟地看向蓝忘机,指节有节奏地敲着案桌,闲闲地道:“蓝湛,你老实交代,你这是什么时候学的笛啊?学得不错嘛。”

蓝忘机道:“与你同时。”

魏无羡道:“我跟你学琴那时候?”

蓝忘机道:“嗯。”

奇怪的谱子、满室的古籍、紧锁的目光,还有他赞赏过的笛声。

魏无羡俶尔想起那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突然觉得它们都得到了解释。

他顺着记忆捋了一捋自己的思绪,忍不住问道:“所以,那些古籍不是用来学琴的?你是不是早就想着学笛子了?”

蓝忘机道:“不全是。学笛是临时起意。”

魏无羡正色道:“蓝湛,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想学笛呢?”

而蓝忘机只是道:“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

那阵规律的敲击声一下子停住了。

魏无羡愣了半晌,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满心复杂的感情也不知该怎么平复,只好捂着脸道:“蓝湛,你可真是……你明知道清心音也……”

熟识而后深知。只有习笛才能摸透它的性子,才能创作出更适合它的乐曲。

——魏无羡有理由相信,蓝忘机学笛,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多掌握一种乐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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